——2012.4.5.
正月初十日，一个同学的母亲过世，我们一帮同学去送行。回来吃饭的时候，我突然问了一句：“哪天我不在了，你们也会来为我送行么？”同学都说：“当然会的。”完后大家觉得这话有点那个，用着整齐而惊讶的目光看着我。我淡淡地说了一句：“有你们一个遥远的承诺，足够了。”于是大家笑，仿佛是在笑一个疯子。
但我从不觉得那个承诺很遥远。阳光从天堂到人间很遥远，不也一样照亮了我们；清明从寒冬到现在很遥远，不也一样轮回到了今天；逝者从我们站着的外边到里边似乎也很遥远，其实也就一墙之隔。
清明的天既清且明，墓地旁的速生桉依旧那样的笔直和整齐，每个墓碑前的人好像商量好的一样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。年轻人看不出有欲断魂的悲痛，更多的是像春天的小鸟般叽叽喳喳地又笑又叫；上了点年纪的大都默默地若有所思地看着年轻人在做，偶尔也在旁边指指点点，好像这一切都是为自己做的一样。（我只想说这是一种传承，国人向来重视这种传承。）
那墓碑里面的人又如何呢？我不知道。真不知道。
清明的天又清又明，风儿和燕子都很轻，空气中混杂着香烛和肉的特殊香味，很像过年时老家祭祖大堂里弥漫着的那股味道。——这个节气总能勾起人们思乡的情绪。扫完墓下山的路上，冲在最前面的通常是小孩子，年轻人居中，老者最后。那些饱经沧桑的老者，走着走着，总习惯性的回头望望那已渐行渐远了的坟墓，因为那里面静静地躺着的是他们最亲爱的人。“不用多久我也会来这里陪你们的。。。。。。”老者会是这样想的吗？
清明是个节，节后山上的每一座坟茔都变得整洁起来了，我敢肯定它们的主人也是爱干净的人；点亮的红烛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的心，火红而炽热；檀香袅袅仿佛带着无尽的思念从人间飘向天国；一座座坟茔上轻扬的招魂幡，比不远处山坡上的速生桉还要笔直和整齐。
清明这个节，我们习惯在坟前守候，看看墓碑上被风雨洗刷得有些模糊了的亲人的名字，摸摸那些已经不再棱角分明的字迹，感觉我们和逝者还是那么近；捧一把春天的泥土，燃三炷心灵的香，此时无论你跟谁有过任何恩怨，没人——无论是外边的还是里边的，都不会怀疑你的虔诚。
清明是个节，一个不会因为你的信仰不同就可以淡忘的节，一个让人思绪万千的节。我们不仅没有忘记逝去的人，而且，我们会更珍惜每一个活着的人、每一个活着的理由以及活着的每一天。
——写于2012.清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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